【祺霖】风在无人之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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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三无×唐新(贺峻霖)
——“你来了,全世界都能看见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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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 们 困 在 无 人 之 境 相 爱 一 场
梦 醒 后 再 做 回 彼 此 天 光
各 奔 东 西 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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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是贺峻霖这个月第几次梦见三无,这次的梦做得格外真实,白发的三无就站在他面前,能够被触碰到。
“你到底是马嘉祺还是向横?”
一晃经年,贺峻霖再次回到念念里,他已分不清这是戏外的马嘉祺还是戏里的向横。
面前的小马哥已经比他矮了些,仍然停留在一八年的夏天。他微微皱了皱眉,疑惑地问:“我叫马嘉祺还是向横?我不记得了,我醒来就不记得了。”
随之他惊诧道:“诶,你能看见我?”
一想到这只是一个梦,贺峻霖觉得一会儿自己会醒来,便不欲和他多说。
三无扮相的马嘉祺却开心得直蹦,“你能看见我!你居然能看见我!”
他围在贺峻霖旁边叨叨不停,像是个被憋久了的话唠,“你不知道,从来没人能看得见我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……总之你能看见我,我好开心啊。”
“我知道,我还知道,其实你就是向横。”
贺峻霖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话,里面有不易察觉的怨气和恶意。
那年他是唐新,没能看见三无最后一面,向横醒过来了,而三无从此在他的世界无影无踪。那种挚友消失的滋味并不好受,即使是在梦里,他也不想再来一回了。
他无奈地看着三无,对他说:“快点醒来吧,这样真的不好玩。”
三无还是懵懵的,委屈巴巴地说:“你在说什么啊?我不管,你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,你可不能不要我啊。”
贺峻霖眼眶有些热,控制不住地抬头。
快点醒来吧。
三无早就不在了。
我不是唐新。
我不是唐新。
我不是唐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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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许久过去,贺峻霖不仅没有醒来,在这里的感知觉反而越来越清晰,头脑和意识也不像在模糊的梦境里。
低头是三无蹲在地上,脑袋搁在他大腿上,眼里满是好奇地仰视他,“你眼睛为什么红了?”
一滴温凉的泪直直地落在了三无的白发上,烧得空气都片刻沸腾滚烫。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
他试探着开口:“那,那我叫你三无吧。”
三无小声嘟囔道:“我现在确实挺像个三无产品的。”
“你呢?你叫什么名字啊。”
“我叫唐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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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在这个世界三天后,贺峻霖发现这不是梦,他从2025年穿越回了2018年,穿的也不是现实世界,而是时代峰峻2018年他和马嘉祺参演过的自制剧——念念。
但奇怪的是,这里没有胡真和米乐,其他的npc连脸都没有,除了他能看见的三无和他自己的角色唐新,这里就没有其他人了。贺峻霖猜测,这个世界应该是以他们两人为主角的。
那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?张哥没有来,三爷没有来,另一个主角马嘉祺也没来,只有他来了。
贺峻霖猜测,在念念的结局,唐新的音乐会三无消失而没能来,算是一个遗憾,会不会弥补了这个遗憾他就能出去了?
亦或者是,三无有什么遗憾没有了却,所以他会来到这个世界。
他问半躺在沙发上大口嚼薯片的和马嘉祺长了同一张脸的三无:“你有什么愿望吗?”
三无一脸无辜:“嗯……我愿望还挺多的。”
“那你说说,说不定我帮你实现完愿望,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。”
“唐新,我想吃芒果冰淇淋,就现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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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峻霖没办法,既然穿越来了,就再扮演一次唐新吧,虽然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离开这里。
他穿戴整齐准备带这尊大佛出门买吃的。拿到冰淇淋的时候,他伸手过去给三无吃,不同于念念里的嗷呜一大口,三无只轻轻舔了舔。
“冰淇淋而已,舍不得吃啊。”
三无摇摇头,神情在贺峻霖看来有些落寞,他说:“喜欢的东西不仅难忘,更会令人小心翼翼地去珍惜。”
三无没头没脑地突然叫了他一声:“唐新。”
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贺峻霖被这一声突然一惊,“啊?”
面前的魂又不说话了,弯了弯嘴角,“没事儿,叫着玩的。”
既然都出来了,肯定是要大玩特玩的。作为偶像,贺峻霖也很多年没有过这样舒适的出游环境了——没有镜头,没有私生,大街上没人认识唐新,身边只有一个他能看见的朋友。
越逛越兴奋的魂儿向他提议:“唐新,我们去游乐园吧!”
披着唐新皮的贺峻霖差点把头摇掉,“不要!”
三无又露出可怜巴巴的小狗样子,“求你啦,变成鬼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游乐园了,说不定这也是我的愿望呢。”
他撒娇:“带我去吧带我去吧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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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师傅,给我两张票。”
站在过山车下面买票的贺峻霖真的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游乐园。来游乐园也就算了,这只鬼还非软磨硬泡地要坐过山车,贺峻霖实在拗不过他,整只鬼在地上撒泼打滚,像个不听话的小孩。
早知道就不能由着他。
现在说这话也晚了,一人一鬼已经上去了。
三无兴奋得不行,爬楼梯上去的时候一直拉着贺峻霖叽叽喳喳。
“哇噻,唐新,这里好高啊!”
“唐新,等会儿坐完过山车我们去鬼屋吧!”
“要不跳楼机也行。”
唐新说:“你是想把我也变成魂吧?”
三无不好意思地笑笑。
他说:“唐新,我们坐第一排吧,第一排是最不吓人的。”
贺峻霖心想: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。
工作人员微笑着问:“先生,请问就您一个人吗?”
还好这会儿玩过山车的游客不多,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编,“呃……我买了两张票,我不喜欢旁边有人。”
飞在空中失重的贺峻霖:“啊!啊啊啊啊啊!三无!三无!手给我拉一下!啊啊啊!”
在一连串的尖叫里坐完这次的过山车的贺峻霖晕晕乎乎地下来,真不知道是在给三无实现愿望还是在整他自己。
头发一丝未乱的三无甚至提议:“我们去鬼屋吧,唐新好不好好不好~”
“你自己不就是鬼吗?咱照照镜子得了,去什么鬼屋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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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游乐园回来后三无脸色就没阴转多云过,挂着十六岁的马嘉祺那张脸拉得老长。贺峻霖对着这副皮囊实在不适得紧,也不是不适,是同一张脸而不是同一个芯子,确实奇怪得很。
于是也就懒得管他,回房间弹那架念念里不让别人碰的钢琴。
他想,如果音乐会是关键,那他还要举办一场音乐会,让三无在消失之前看见。
心里有别的事,手也就在琴键上随意跳动,贺峻霖不自觉地弹到了“你就像是我的一半 快乐和痛苦一定都同感”。
没关的房门边探进来一颗白色的脑袋。
“你在弹琴啊。”
贺峻霖笑着挥手示意他进来,让了半边琴凳给他。
大概是刚刚闹过没上台面的矛盾,三无傲娇又别扭,“干嘛呀。”
真是小孩子脾气,和另一个世界成熟稳重的小马哥一点都不一样。贺峻霖失笑,“弹琴给你听,帮你找找感觉。”
而他心里想的却是,哼,不在你面前炫炫技,你贺哥不是在另一个世界白练这许多年。
贺峻霖弹的是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。
旋律至高潮时,他的整个人整颗心在宏大而悲剧的乐曲里被撕成碎片,沉重的宿命感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,经久不息。他闭着双眼按下最后一次黑白键,至此结束。
正如他们。
三无看着他,直至落幕。
这样的人,天生该站上舞台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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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晨,贺峻霖在刷牙,三无躲在他背后想吓他,却被镜子照得一清二楚。
还是这么幼稚。
三无的头发和眉毛、睫毛变黑了一点。
“唐新,我们今天干什么呀,还去游乐园吗?”
直气得唐新含着满嘴的泡沫飙成都话,“信不信我给你一耳屎你个哈皮。”
最后他们躺在了某个小公园的一处河边草坪听静水流深,闭着眼睛,让细碎的金辉更大胆地洒在他们脸上。
舒服得几乎就要进入梦乡。
半梦半醒间,离贺峻霖不远的魂魄声音轻到虚无,“你说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,唐新。”
很轻,但还是被贺峻霖的耳朵捕捉到了。
这话倒是被你反过来问我了。
当年三无是这么安慰唐新的——“相信你自己,每个人来这个世界上,都是有意义的。”
但是现在的贺峻霖是这么说的:“没有意义。”
他说:“你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,我也同样如此。可是在这样一点都不天崩地裂的生活里,没有意义同样是最重大的意义。”
他的声音有点快要睡过去的迷糊和温柔,“三无,不要去寻找意义,是最没意思的事情啦。”
说完这句贺峻霖好像真的渐渐睡熟了,旁边的三无睁开眼看向他弯弯翘起的睫羽。
他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。
“但为了再见你一面,我等了好多年。”
这也是没有意义的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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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无的头发一天比一天黑。
他们吃了芒果冰淇淋,看了当年最热门却因为拍戏没来得及去看的电影,还在唐新的提议下在夜晚的南滨路上点燃仙女棒,去吃夜宵的时候唐新拿着签子让三无吃。
两人被包裹在夜色沉沉似水里,月色皎洁如霜,投在回住处的马路上。一切都温良。
是三无先开口,“你说,我将去哪里呢。”
“我会消失吗?还是一切又重来。”
唐新看着被微风拂动的嘉陵江面。
“三无,我也不知道啊。”
每个人的人生都充满变数,“未来”这个词距我们很近又很远,未来唯一的确定性就是不确定性。
就拿贺峻霖来说,他确定他在2018年的夏天爱上过马嘉祺,但他不确定他爱的到底是马嘉祺还是他在念念里演的三无;他确定他的梦想是站在最大的舞台上,然后呢?他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,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场梦。
你看,其实人自己都搞不懂自己,眼前所见的也不一定就真实。
他连自己该何去何从都不知道,又该如何回答三无呢。
我们这一生才是宏大悲剧。
没有意义,充满变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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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天是唐新要开音乐会的前一天。
三无的睫毛和眉梢已经完全褪去了不安人心的白,黑乌乌的一片;发尾沾着少许的白,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,这模样与十五岁时马嘉祺别无二致。
他自己也很喜兴,开心了一整天,叨叨着自己快要恢复正常了,终于可以不再是一颗漂泊无依的魂。
贺峻霖隐隐约约间有些担心,他尝试说服自己,没事,明天之后这个世界的三无就会回到向横的身体里,而他,则是回到真正的物质世界,继续做回马嘉祺的好队友、好弟弟。
嗯,一切都在照常运转。
会好的。
会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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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新端坐在钢琴前,不可侵犯得如一尊高贵神祇。干净的琴声在他指尖下舒缓地流淌,促成一首首心曲。
是在那个废弃的剧院。三无眉目含笑地坐在第一排,听他弹。恍惚间有许多人,吵吵闹闹,三无坐在人群里对他笑。
他周身裹着一层微亮的光,白衬衫、牛仔外套,清秀的眼微弯,笑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。
其实贺峻霖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了。
到底是现实还是梦里呢,是马嘉祺还是三无呢,十五岁还是二十一岁呢。
无所谓了。
只要是这一刻就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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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庆祝唐新的音乐会圆满成功,两人去吃了海底捞,贺峻霖煮,贺峻霖捞,贺峻霖喂。
要了一格番茄一格辣油,剩下两格都是清水,三无不吃辣,贺峻霖把玉米段都下在番茄汤底里。煮好了拿支筷子扎在玉米芯中间给三无吃。
三无吃得腮帮子鼓鼓的,像一只小松鼠。
“唐新,你真的很棒,琴声响起来的那一刻,你就是世界中心。”
贺峻霖左手给自己喂了一筷子苕皮,“是吗,可是我弹错了两个音,你没看见地下观众鄙夷的眼神,他们大概是在想,就这水平也敢开音乐会。”
“那你就别看鄙夷的眼睛,看赞赏的眼睛。”
不知道这句话是戳了贺峻霖什么笑点,他笑得极其开怀。
19年出道,相当一部分粉丝接受不了七人团,他又在番位打投里垫底。那段时间他甚至觉得天都是黑的,眼睛会时不时逃避镜头,害怕与人对视,他怕看见的是鄙夷而不是赞赏。
时隔经年,多载的历练使他强大再不复当初,千帆过境,处境也比当初好了太多。伤处的疤都已掉得颜色如常,而此时却又隐隐作痛,蚀骨挠心。
因为人性使然,越是受伤越是听不得安慰。可是都这么多年了,其实还是痛得发颤。
三无带着一脸疑惑,“这句话这么好笑吗?”
贺峻霖抹抹笑出来的眼泪,“是我好笑啊。”
每一寸都是我的肉啊,却被人鄙夷地拿锋利的刀沿着完美和不完美的线利落划开,带着莫大的恨意,肢解了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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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风轻得像情人的手,抚开密不可破的嘉陵江水面,握着南滨路上每个行人的心,收紧再收紧,松开再松开。
两个人散步消食。
贺峻霖问三无:“你觉得重庆这个城市美吗?”
对面就是双子塔在黑色天际中光芒辉煌。
“美啊,不然怎么有这么多人把最好的年华都花在这里。”三无说。
山城嘉陵,黄葛渡口,长江大桥,还有走不完的长南滨。
也许繁华热闹的景象足够吸引人发出感慨,三无逆着风侧过脸,细细的发散乱得满脸都是,笑声朗朗如清风。
“唐新,你千万要忘了我,无论何时何地。”
贺峻霖忘了自己在吃火锅时候的模样,反过来笑他煽情。笑过觉得不对劲,问他怎么了,他也笑:“我就是感觉自己快要恢复了,但我怕恢复了就不记得你了,那你也忘了我吧。”
就扯平了。
“屁!你休想!我当保姆伺候你这么久,吃的都是我亲手喂,你别想忘了我。你以为相互忘了就扯平了啊,三无你也太美了。”贺峻霖没喝酒,发疯不亚于酒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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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峻霖揉揉惺忪的睡眼往客厅磕磕绊绊地走,“三无,三无,我们今天去哪玩啊。”
没人应他。
他第一次没敲门就进了三无的房间。床是整洁的,连道褶子都没有,什么都没有。
一大早的,上哪去了。
贺峻霖走出去,一眼就看见客厅的茶几上遥控器下压了张纸。
纸是对折着的。他拿在手上摩挲了会儿,没打开。
他坐在沙发上,愣愣的。
今天的傍晚来得格外快、格外早,好像太阳一出来就只剩余晖了。最后一缕橘红照进贺峻霖的眼睛,像是在对世间依依惜别。
他打开了纸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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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岁的贺峻霖:
你好。
在七年后请再次原谅我的不辞而别。
从你来到这里的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来自2025年的贺峻霖,因为是我把你拉到这里来的。不要着急,看到这封信时,你已经在回现实世界的路上了。而我,已经消弭在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了。
我是向横、甚至马嘉祺的一部分,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有了自己的意识,在念念里。
我在这里无数次地苏醒和消失,无数次地轮回,但是我再也遇不到唐新了。每次在废弃的剧场醒来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,我都会重复念念里的台词,渴望再遇到唐新一次,希望有一个人能看见我,七年间一直如此。
我太孤独了。
所以请原谅我自私地将你从梦境拉到这个荒诞的世界里来,陪我再演一场戏,再吃一次芒果冰淇淋,再举行一次音乐会。因为只有这样,我才可能无所顾忌地消失。
感谢你来到这里,看见我,看着我,让我不再只是一个飘渺的鬼魂,你是我荒芜世界里最伟大的英雄主义。
谢谢你,贺峻霖。
对不起,贺峻霖。
原来那个炎热的夏天早就过去了,只有我在珊瑚水岸无数遍地轮回。
我因所有人的遗憾与回忆而生,注定在虚无的美好里幻灭,又寄生于每个人身上,凭着遥远的相似性,平行宇宙里的风风雨雨、山川湖海、花草树木无一不是我。说得更直白,你的目光所及皆可是我。
这就是我没有意义的七年和我充满遗憾的一生了。
贺峻霖,在属于你的世界里,一定要过得比唐新更幸福。
好可惜,没有再见的机会啦,但我还是想说一声。我好开心,最后一次有你陪着我。
谢谢你,唐新。
再见,唐新。
一路平安。
三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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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峻霖双唇嗫嚅道:再见,三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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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一天晚上
梦一场
你白发苍苍
说带我流浪”
床上正熟睡的他眼角滑下一滴泪,没入发丛。
“我还是没犹豫
就随你去天堂”
三无,希望再次见到你时,不止你一人白发苍苍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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